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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血色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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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倒也輪不著他。

這邊動靜大了, 把路過的行人招惹了過來。

看到南雁沒事,那行人去找附近派出所的人過來。

連帶著展紅旗一起被喊去做筆錄。

誰能想到,竟然會有人在距離化肥廠不到五百米的小巷子裏埋伏呢?

派出所的劉所長那叫一個驚魂未定。

還好人沒出事, 真要出事了,自己這個所長就等著挨批評接受處置吧。

展紅旗是人證, 證明南雁沒扯謊。

誰讓那小流.氓到了派出所竟然改了口, 說什麽南雁對他動手動腳。

這話其實也沒錯。

動手了——拿起自行車砸人。

也動腳了, 往他褲.襠裏狠狠踹了一腳。

這手腳動得可真不錯, 先把人砸懵,緊接著最大限度消耗掉人的戰鬥力。

高南雁有這個腦子,展紅旗一直知道。

而現在她又告訴他, 她有這個身手。

說實話還挺震驚的。

驚訝之餘如實說了幾句, 氣得那小流.氓直罵娘,“你們都是一夥的, 欺負我這個小老百姓,但凡我還有一條命, 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什麽叫顛倒黑白。

明明是犯罪分子,卻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來,這心理建設非同一般啊。

劉所長氣得胸口直起伏,“照你這麽說, 倒是高南雁對你見色起意了?”

小流氓捂著下面賤嗖嗖的笑,“那誰說得準呢?”

這話聽得劉所長呵呵直笑, “那這位同志也是在誣陷你?”

“他跟高南雁就是一夥的, 看著高南雁收拾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是什麽好東西的人看向那小流.氓, “你再說一遍?”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劉所長忽的心頭一涼, 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而直接承受一切的人更為恐慌,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話音剛落下,就看到一個小本本丟到眼前,“看著這個,再說一遍。”

黑色的小本本頗是紮眼。

劉所長沒見過,這是哪個部門的證件嗎?

那小流.氓大咧咧的抓起那黑色小本本,看都沒看就隨手丟到墻上,“你讓我看我就看呀?”

他話音剛落下,腦袋已經在展紅旗手裏。

“你得慶幸這是在滄城,要是戰場上,你已經死透了。”

他不過稍稍用力而已,腦袋碰撞在桌上的聲音伴隨著殺豬般的尖叫聲已然響透了整個派出所。

有民警撿起那落在墻腳的小本本,好奇看了眼,“首都調查部是什麽部門?”

劉所長是老公安,聽到這話看向展紅旗的眼神都充滿敬畏。

沒想到,這竟然是調查部的同志!

一般層次壓根接觸不到調查部的人。

小流.氓腦袋暈暈乎乎的指控,“他謀殺!”

“謀殺個屁,你死了嗎?”

這還真是個混賬,知不知道調查部都什麽來頭?

竟然還說這個同志跟高南雁勾結。

單是這栽贓陷害,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還敢胡咧咧。

還真是不要命了。

劉所長小心地看著南雁,“高廠長你放心,我馬上就安排所裏的同志去巡邏,絕對保障您和廠裏女同志的安全。”

南雁聞言皺了皺眉頭,“我更希望所有的女同志都不會遇到這種事。”

劉所長連連反應過來,“對對對,往後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

比起前些天眼皮子底下的調戲烈屬,今天這事更可惡。

是預謀已久的行動。

也虧得有調查部的這位同志在,不然高廠長……

不對,剛才那小癟三說什麽來著,說高廠長舉起自行車砸他。

她有那麽大的力氣嗎?

南雁已經做好筆錄離開,劉所長不好再出去追問,目光森森的看著那混賬東西,“你老老實實的跟我說,到底怎麽回事,敢說一句謊話,我就把你那玩意兒剁了去餵狗!”

說什麽見色起意,又什麽故意收拾他。

長得不咋樣想得倒挺多。

南雁坐在路旁,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也覺得荒唐可笑。

“你還笑得出來?”

換作其他人,遇到這事不哭鼻子已經很厲害了。

她怎麽還笑得出來呀。

“不笑難道哭嗎?”

別說真遇到了這種,即便是真發生了什麽,南雁也不會哭哭啼啼。

能保住命是最重要的,至於那人的圖謀又或者自己的名聲,並沒有那麽重要。

她並不在乎這些,所以也甭想得逞。

“你怎麽來這邊了?”南雁盯著手看,她當時無所畏懼是真的,但手也在止不住的顫抖,是真的後怕。

大概連手都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力氣,能拿起自行車來砸人。

“林蔚身體不舒服沒法過來,我就自告奮勇幫她跑一趟,過來給你送點東西。”

展紅旗沒想到,就送圖紙而已,竟然還能遇到這種事。

“你跟誰學的,瞧不出來力氣還挺大的呀。”他說完又有點後悔,主要是看著南雁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分明已經很用力的來控制。

但理性無法戰勝這種生理反應。

有點像是他第一次出任務,明知道可能會有流血,但真的動手殲滅那些敵人時,還是止不住的惡心想吐。

一種近乎天然的生理反應。

他不該拿這個開玩笑。

南雁拼命的抓住雙手,但又沒什麽力氣。

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將這顫抖壓制下去,“老領導教了我點防身術。”

鐘廠長當兵那會兒也是出類拔萃的戰士,教給她的防身術十分實用,只不過南雁很長時間沒有練過,不免生疏。

最後想起來的也不過是自行車砸人,然後再給他來一記斷子絕孫腳。

接過展紅旗遞來的圖紙,南雁小心地拿著沒有胡亂折疊,“辛苦你跑這一趟,其實讓郵遞員送來就行。”

展紅旗覺得這人頗是冷酷,翻臉無情的那種。

情緒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我還不至於沒人要,沒必要對你死纏爛打。”

“我知道。”南雁笑著起身,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展紅旗,“聽林蔚說你要結婚了,提前祝福你,希望你們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展紅旗看著轉身離開的人,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自作多情。

原來早就知道了啊,但人壓根沒往心裏去。

自己來這一趟圖什麽?

是想要看到她舉起自行車砸人的英姿勃發嗎?

又或者一腳踹下去的狠絕小辣椒模樣?

大概也是冥冥中告訴自己,她狠著呢,對自己狠對敵人狠,對壓根不曾抱有希望的感情更是狠絕到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這也算是收獲吧。

走之前,展紅旗又去了一趟滄化路派出所。

這派出所的名字跟滄城化肥廠密切相關,這會兒派出所裏也亂糟糟的一團。

展紅旗的到來,讓派出所再度靜寂。

作為調查部的科長,在滄城這種小地方,自然是能橫著走。

“問清楚了嗎?”

劉所長連忙回答,“已經問清楚了,就是游手好閑的懶漢一個,街坊中口碑也不咋樣,聽說前段時間有個小混混調.戲了個女同志,女同志家裏沒告,拿了小混混家給的賠償,這不就有樣學樣起了心思。”

展紅旗眉頭皺起來,“什麽意思?”

劉所長覺得自己可能說多了,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就那家閨女許給了那個耍流氓的二流子。”

展紅旗臉色不太好看,“你說的那個女同志家裏頭什麽情況?怎麽還賣閨女了?”

劉所長沒想到人關註點在這,“這是其他街道的……是這樣的,那家姓劉,家裏頭還有倆兒子老大不小等著結婚,那小混混家有點錢,又有點其他關系,就兩家私底下了結了這事。”

“這是有錢就能私了的事情嗎?其他人有樣學樣,回頭沒錢娶不起媳婦的人也去耍流.氓好了,專門挑那些有工作的女同志,反正人言可畏早晚得嫁給他,白娶了個媳婦多好呀。”

他嘴上說著好,但臉上神色一點都不好,

劉所長有些心虛,但這事又不是他判的,他也是聽說了幾句,跟他說也沒用啊。

他能怎麽辦,“是是是,您說得對,我們派出所轄區,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一定按照法律來辦。”

展紅旗不假思索,“哪裏的事情,那兩家結婚了沒?”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有其他民警開口,“沒呢,說是今天辦婚禮呢。”

“還有臉辦婚禮?”展紅旗冷笑一聲,“你知道是哪家?帶我去看看。”

這廂南雁還沒來得及去督促派出所那邊給個調查結果,哪知道展紅旗比自己動作還快,直接攪黃了人的婚禮。

其實就算展紅旗沒去,這場婚禮也會泡湯——

準新娘自殺。

喜事差點變喪事,如果不是展紅旗及時趕到,準新娘還真就割腕自殺成功。

準新娘的割腕震驚了來參加婚禮的賓客。

而展紅旗把準新郎帶走,更是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新郎的奶奶還以為在抓壯丁呢,哭嚎著別把自家孫子抓走。”

南雁的禦用八卦小能手,辦公室主任吳孝鋼熱情講述剛發生不久的事情,“我去派出所打聽了下,又去了一趟醫院大概打聽清楚了怎麽一回事。”

事情的起因十分簡單,準新娘是個漂亮姑娘,被眾人惦記著,提親失敗的男方霸王硬上弓,就把這事搞成了違法犯罪的事。

男方家人為了撈自家兒子,彩禮重重加碼,成功說服了女方的父母兄弟。

原本該把男人送到公安局,結果他竟然要成為自己的丈夫。

女方自然不同意,然而家裏母親要絕食自殺,嫂子要拋棄兒女跟兄長離婚,便是弟弟也求到面前。

所有人都說你答應吧,其實也不算犧牲你啊,你看他家有錢,有獨門獨戶的大院子,嫁過去不用跟人擠在大開間,這是享福啊。

再說了,你是他們祝家花大錢娶過去的媳婦,他們不會委屈你的。

好像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劉家三閨女被迫答應了,但她又不甘心,想要制造一個血色的婚禮,讓所有人都終身難忘。

只不過展紅旗的到來,最終救了她一條性命。

也給了她一個公道。

“這事要重新審理,聽公安局那邊說,展科長親自盯著這事,要是處理不好,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南雁收起了轉動著的鋼筆,“那女孩子現在怎麽安排的,是一個人在醫院?”

“她手腕上的傷不是特別嚴重,已經出院了。展科長說家裏人靠不住,把人送到了地委的招待所那邊,說回頭是安排她下鄉,還是去其他地方,反正暫時別回家。”

南雁覺得展紅旗這一番操作還挺……

挺周到。

不過讓一個女孩子獨自下鄉,也不見得特別安全。

要知道滄城的知青都陸續回來了,這姑娘能投奔的人本來就不多。

下鄉並非上策,但留在家鄉也不合適。

這事還真是有的折騰。

“其實這姑娘原本還有個要好的,但鬧出這事後好像也沒怎麽露面,她自殺也有幾分自暴自棄的意思。”

家人指望不住,原本以為能相守的對象也不為自己出頭。

人生似乎沒了盼頭。

南雁聞言嘆了口氣,最後一根稻草都沒了,這才有了死志。但……

“年輕姑娘,有面對死亡的勇氣,還有什麽事做不成?”

這點吳孝鋼十分讚同,人都不怕死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就不知道這事怎麽個處理結果。

留在滄城那是人言可畏,尤其是男方家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祝家那混球因為這事死了,那這姑娘後半輩子怕不是都要被流言蜚語糾纏。

就是離開的話,能去哪裏呢?

這事不難辦,卻又難辦。

不知道那位展科長什麽想法。

“地委那邊知道了嗎?”

發生這種事情,鬧騰起來,滄城地區革委會那可真是面上無光。

不知道季主任會什麽個態度呢。

“聽說展科長已經去了革委會大院。”

具體談的什麽,談得怎麽樣,不知道。

還得等等才行。

但依照那位展科長的脾氣,只怕會跟地委那邊杠起來。

真要這樣的話,怕是不好收場啊。

吳孝鋼頗是擔心,生怕這事回頭再繞到領導頭上。

畢竟依照他的猜測,展科長去鬧人家婚禮,好像是因為知道調戲廠長的小流.氓就是從劉祝兩家這件婚事中學到了經驗。

“行,跟派出所那邊打個電話,我不會和解,這事給我鬧大點。”

吳孝鋼聽到這話一楞,“這……”鬧大了肯定會影響到您的名聲。

他有些擔心,怕回頭再有有心人,趁著這個機會搗亂。

比如說,插手到化肥廠的管理中來。

只需要找一個借口就行,理由都是現成的,女同志受到性.騷.擾,需要休息處理這事,工作的事情可以暫且交接給別人來做。

“我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情況出現,但如果我都選擇忍氣吞聲,那其他人呢?今天他們欺負女同志,明天難道就不會欺負老弱?底線一旦淪喪,想要找回來,付出的代價很可能是你無法承受的。”

“一步退讓,步步退讓,道德淪喪。你難道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

當然不想。

吳孝鋼深呼吸了一口氣,比起個人事業的得失,她顯然關心的更多。

“我明白了。”

“去吧,有空的話去派出所那邊親自施壓,要是劉所長問起了我,你知道該怎麽說。”

吳孝鋼點頭,領導狀態不好,這樣才能讓派出所使出吃奶的勁去處置這事。

至於那關在滄化路派出所的那個小流氓,不是他倒黴,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竟然把歪主意打到不該惹的人身上,可不是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嗎?

派出所這邊在送走吳孝鋼之後十分不安。

想了又想打電話到公安局那邊。

公安局長還在開會。

糟糕的消息又傳過來,讓整個滄城公安總局都分外不安。

地委裏臨時召開的會議持續到晚上七點鐘。

展紅旗看著神色憔悴的季長青,“季主任,能不能借用你們的電話,我給單位告個假。”

季長青嘆了口氣,“不借成嗎?”

展紅旗笑呵呵的過去,“您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吧?”

他不小氣,只是一貫小心。

但現在小心也沒用。

這人擺明了要把事情鬧大,你能怎麽辦?

秘書上前過來,提到了化肥廠那邊,季長青微微錯愕,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行吧。”

倆孫猴子都來了滄城,自己能咋辦,由著他們鬧騰去吧。

正好整頓整頓滄城的風氣。

也有個由頭。

毒辣的七月擋不住群眾們吃瓜的心,尤其是整個城區大喇叭廣而告之後,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的滄城人民都知道,化肥廠的那個高廠長,還有國棉二廠劉二狗家的三閨女,都被流.氓調.戲了。

而這倆流.氓,被兩個受害者告了。

滄城地委將於本周末在市人民公園進行集體公審。

“劉二狗家那閨女不是要結婚嗎?咋還被人耍流.氓了?”

“耍流.氓的還是她原先的結婚對象呢,先耍流.氓這才說要結婚。”

有上了年紀的迷迷糊糊,“這啥意思啊,靠耍流氓就能結婚了嗎?”

季長青帶著一幫幹部私訪時聽到這議論聲,不由得老臉一紅。

身後一群幹部也神色不太好。

老百姓的話最直白,如果劉家閨女真的就這麽嫁了,往後有樣學樣,滄城只怕就成了流.氓窟!

他們這群幹部,又有什麽顏面面對滄城的父老鄉親?

“劉家那閨女現在還在招待所?”

“是,展科長說要給這姑娘安排個工作。”

這樣的安排讓滄城這邊面上無光。

但人言可畏啊。

展紅旗其實也算考慮周全。

讓人離開這個環境,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不然街坊鄰居同事之間起了磕絆,腦子發熱的時候總免不了惡語傷人。

“展科長考慮周到,只是我擔心回頭這麽一折騰,往後就得按照這麽個規矩來。”

“往後?這次如果處理不得當,往後這事就要多了去了。處理好了,往後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再說了你擔心什麽?出門之前沒看到院裏頭的那幾個字?為人民服務,人民在哪裏?有在你我心裏嗎?”

作者有話說:

一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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